|
浏览次数 | |
现在: | |
最近一小时: | |
最近24小时: | |
浏览总量: |
——日本天天“蒋”【7月3日(星期五)篇】
在我看来,所谓的文化,都是在人与人交流后产生的。无论这种的文化或者那种的文化,多么具有地域性、多么具有民族性,倘若离开交流的媒介——“人”,它是不成为文化的。
在我看来,寰宇文化姹紫嫣红,交流的形态有千千万万,但能够像中日两国文化这般海量出口式的交流、这般海绵吸收式的接纳、这般海啸飞扬式的碰撞、这般在和平——战争——和平的岁月里面都无法中止的又“爱”又“恨”怨偶似的交流,恐怕是为数不多的。
说到中日文化交流,我情不自禁地想到“诗仙”李白“秀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”的年代。那时,在日本,有一位名叫“空海”的和尚,即将作为遣唐使启程时,面对着浩瀚的大海,写下“本生涯”三个大字。此行风高浪险,或许一去不能复返。但是,为了获得新的知识,他不惜让自己的生涯“重新开始”。那时,在中国,有一位名叫“鉴真”的和尚,屡行屡挫,屡挫屡行,当他第六次冒着生命的危险东渡日本终于成功的时候,已经是双目失明的老人。
说到中日文化交流,我还会想起在日本在“唐风歌咏、国风暗黑”的《万叶集》时代,和歌受到汉语的支配性影响,以咏梅为主;而进入“国风昌盛”的平安时代后,本土的樱花取代了梅花的表意功能,民族审美意识取代外来先验审美经验,出现了著名日本文学翻译家林少华先生所说的“日本文学之美是落花之美”。究竟是梅花的疏淡启发了樱花的哀逝,还是樱花的纤浓反哺了梅花的桀骜,引人久久沉思。
是啊,当年中国的汉字汹涌澎湃地登陆日本,让多少中国人至今在日本还有一种“同文同源”的亲近感。日本文学家夏目漱石写下的一首又一首“汉诗”,至今为中国人津津乐道。但是,很少有人知道,现代汉语中居然有28%的词汇是来自“和制汉语”,以至于我们今天挂在口头上的“酷”、“萌”等等流行语其实都是来自日本。青山不老,流水长存,中日文化间的交流与互通从来没有停止过。2010年5月,中国总理温家宝更是在日本首都东京以“融冰化春水,雨过青山分外翠,大地生葳蕤”这样一首“汉俳”语惊四座,赢得全场掌声。
我们内心里面有一种骄傲。因为日本文化的“根”在中国。中华文化的“果”遍布日本。我曾走访日本“明治维新的胎动之地”——山口县(当年的“长州藩”),看到幕末启蒙思想家吉田松阴即使在黑暗的大狱中,仍然把“大清”称为“老大国”,仍然在讲授着《孟子》。我曾寻访日本“海军的诞生地”——鹿儿岛县(当年的“萨摩藩”),看到后来成为“军神”的东乡平八郎少年时在这里学校所读的《论语》。我曾探访熊本县,看到横跨日本明治、大正、昭和三个朝代的媒体“大咖”德富苏峰当年在这里的“大江义塾”所读的《史记》和《战国策》。
我们内心里面还有一种纠结,甚至可以说渐渐地演变成为一种怨结。1894年,甲午战争爆发,许多日本军队上陆时,竟然口袋里面装着一本《论语》;战争结束后,他们居然使用中国的成语“卧薪尝胆”,发誓要夺回没有得到的神州黄土地。1904年,日俄东北战争爆发,乃木希典吟诵着“踏破支那四百州”的汉诗鏖战旅顺,东乡平八郎给每位官兵发一册《孙子兵法》出征海上。我们纠结,我们困惑:为什么,为什么,为什么日本人会用中国的文化打中国?为什么,为什么,为什么民国大师辜鸿铭要说出:看中国的唐宋文化要去日本!
时至今日,中日两国文化传播的较量仍然在“进行时”。当中国在世界许多国家建立起被称为“副大使馆”的“中国文化中心”时,日本外务省急不可待地计划在世界许多国家建立被称为“日本小屋”的日本文化中心。当中国在世界许多高等学府里面携手建立“孔子学院”的时候,日本开始强力推行“酷日本计划”,把动漫、和食、新干线、东瀛旅游一波一波地推向海外。或许,两国文化间的这种互相影响互相较量的状态,还会持续很长时间。
在我看来,如果单纯地谈论日本文化,很容易陷入“见树不见林”的境地。回首中日文化的交流,不仅仅让我们感受到文化的“软实力”,还可以让我们看到文化交流有时是主动的,有时是被动的。主动的交流,带来的是文化糅合后的糅力;被动的交流,带来的往往是排斥过后对“同化”的满足。
今天,我们中国终于步入一个主动交流的年代,令人感慨,令人欣慰。█
2015-07-02 18:52:05