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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日本天天“蒋”【6月5日（星期五）篇】
“细川纸”，或者叫“小川纸”，是日本著名的“三大和纸”之一。它的特征之一是具有“耐久性”。据说，发生火灾的时候，把用“细川纸”做的帐簿扔到水井里面，火灾过后，房焚屋烧，但水井里面打捞出来的帐簿仍然是完好无缺的。对此，我着实有点怀疑。在我看来，即使用“细川纸”制作的帐簿可以完整无缺，那上面一行行墨迹呢？也能完好地保留下来吗？算了，人家说的是“细川纸”。
上个世纪20年代，埼玉县小川町曾有1000多家生产“细川纸”的工匠之家。1944年到1945年间，这里更是有600多家和纸制造工厂。今天，小川町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寂寞，因为只剩下10多家“造纸屋”了。面对这种传统工艺衰退后略显悲凉的情景，有人说，这是因为“洋纸”普及后，对“和纸”的需求量下降了；有人言，这是因为原料不足，供不应求了；还有人讲，这是因为工匠们后继无人，要断香火了。对此诸说，我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。
故事来了。故事的主人公是今年7月即将迎来92周岁的老人笠原海平。他12岁那一年，开始“奉公”学徒，参与“细川纸”的制作。所谓的“奉公”，就是拿不到工钱还要经常挨打，能偷着学到手艺算是你有本事。那时，师傅们总是反复告诉他：“把纸做得薄一些，再薄一些。”
或许是求艺有得，或者是熟能生巧，笠原海平老人说自己年轻干劲最大的时候，曾和四个人在一起，每天制作700张“细川纸”。问题是，在日本社会经济如此发达的今天，人们对“细川纸”都没有这么大的需求量，当年，这么多“细川纸”的消费去向是哪里呢？
92岁的老人嘴唇几经翕动，终于说出实话。1944年到1945年期间，因为发动太平洋战争而渐入穷途的日本皇军，面对物资的日益缺乏，仍不甘心自身的失败。为了扰乱大洋彼岸的美国，他们真的是绞尽脑汁了。
话说得远一点。当年，日本有一个名叫近藤至诚的陆军少佐。有一天，他在一家百货商场内看见高高悬挂着的气球广告，咦，有意思！在空中作战，如果使用这个做成“气球炸弹”，该有多好！回到部队，近藤至诚立刻提出这个方案。谁料，上司以为他的脑子进水了，当场否决。这小子也算是一根筋儿，立即脱下军装自辞军籍，回到家中自己闭门造车研究起来。命该如此，近藤至诚还没有研究出具体成果就病死了。那个位于神奈川县的臭名昭著的陆军登户研究所接过手来继续研究。最后，还是把陆军、海军的相关研究成果综合在一起，推出来一种“气球纸弹”。它是先用芋头浆糊粘贴5层“和纸”做成一个直径大约10米的气球，然后给里面注入氢气，外面则悬挂上一颗15公斤的炸弹和两颗分别为5公斤的燃烧弹。当时，每张“和纸”面积大约1.82平方米。裱糊一个“气球纸弹”，大约需要300张“细川纸”。
看到这里，我想读者一定会明白当年日本小川町的“细川纸”为什么会有如此的产量。这种“气球纸弹”的生产地就在小川町。
小小的小川町，当时有600多家和纸制造工厂。笠原海平老人回忆说，不知道有多少造纸工匠和当地民众，那时要每天从清晨4点钟干到晚上9点钟，很多人的手心上都长满了茧子，很多人的手掌刺刺棱棱犹如一把剪刀，更有的人为此消失了指纹。
就这样，小川町的百姓用渗透着大和民族精神和传统工艺的“细川纸”糊制出万发“气球纸弹”。1944年11月3日，这一天也是日本明治天皇的生日——“明治节”，日军分别在福岛县勿来、茨城县大津、千叶县一宫的沿海地区发射出9300发“气球纸弹”，让它们顺着偏西风摇曳飞行9000多公里，最后有大约900发“气球纸弹”到达了美国本土。本来，天气预报说这一天风和日丽；实际上，这一天暴雨连连。本来，预计至少会有1000发“气球纸弹”噼里啪啦地炸响在美国本土，实际上只有9300分之一的一发“气球纸弹”炸死了6名美国人。
战后，霸气凛然占领了日本的美国大兵彻底销毁了还没有发射出去的700发“气球纸弹”。城门失火，殃及池鱼。“细川纸”——“小川纸”的生产也在相当时日里停止下来。
今天，日本人在为“细川纸”衰退而长叹惋惜的时候，不知是否了解其衰退的根本原因？今天，日本人试图重振“细川纸”的传统工艺地位时，不知是否还有战争的阴影？
战争，让人疯狂！在二战结束的第70年，在发动二战的侵略国日本，回首一段“细川纸”的“和纸”发展史时，也让人不能不深切地感受到——战争，让人疯狂！█
2015-06-04 18:52:04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