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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个人与一片树叶没有什么不同,
一天与一万年没有什么不同,
那么人与人不同的地方到底是什么?
我来这个世界为什么?”
王育琨
每逢过年想老娘,今年过年还想我的“祥儿”。“祥儿”是第一个撞醒我原力的人生导师。
小时候,老娘干活,哥哥姐姐上学。2岁我就被扔到大街上。困了就睡,醒了就出去走走,常常走到了田野间。没人管,我常常一个人撩呆。撩呆,或者傻呆着,就会有不少有趣的画面在你面前晃来晃去。那真是自在呀!我后来思维灵活度的养成和图像思维的能力,很大部分来自于撩呆。可惜了,今天的孩子们,几乎没有了撩呆时间。好不容易做完作业,手机、电视又填补了空挡。这可怎么是好!
7、8岁时,我也养过宠物。那时家里穷,养不起狗,我就把一头猪当成我的宠物。我就叫那头猪“祥儿”。每天放学,我都带着“祥儿”出去吃草,我跑它也跑;我走,它会跑一会儿再回头来找我。我扔石头,它就发了力去追。祥儿喜欢我给它洗澡、挠痒痒,尤其喜欢我给它掏耳朵。它开心的哼哼声,真美!我跟祥儿在一起呆了12个月,过年了,那个分手的悲剧时刻来了。
那天,几个大人想绑住“祥儿”就是做不到。它的力气冲天大。没有办法的老爹,把我招呼过去。让我跟它待一会儿。猪一见我,就眼里含着泪往我身上靠。我的手指一碰它,它就躺倒了,享受着最后的温柔。我给它掏耳朵,它流着泪哼哼,我也眼含热泪。大人们不由分说就上来了。它被绑走了,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吼声,我泪如雨下。真恨我自己没有能力保全祥儿的命。毕竟一家要靠它换钱买米、买油,那是一家一年到头过日子的依靠呀!
“祥儿”走后,我再也不敢去发展跟猪的情感了。“祥儿”让我陷入长时间对死亡的恐惧。当时恰好又看了一本安徒生的童话《柳树下的梦》。主人公艰难的生活,美好的梦境,孤独地行走,最后在做着梦时孤独地死去。这就是人的宿命!跟“祥儿”没什么区别!死亡的恐惧深深抓住了我。我总爱把猪跟人连在一起想事。猪为什么生下来?它知道它的命就是被宰吗?那么人为什么生下来呢?我生下来又是为了什么?我也会跟祥儿一样死去!而地球还照样运转。一个时期,我早起晚睡,想拉大生存的长度。可是一旦有意识,时间过得就更快了。一两年深深的苦恼,脸上常常挂着一丝忧郁的神情。用今天的话说,有点抑郁症了。
生死问题一直纠缠着我。直到12岁那年的一个瞬间,我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:“一个人跟一个小猪没有什么区别,一个人跟一片树叶没有什么不同,一天跟一万年也没有什么区别;那么,人与人、人与树叶所不同的是什么呢?我活着,到底为了什么?”后来,我把这段思考,归结两个一个样和一个问题:
“一个人与一片树叶没有什么不同,一天与一万年没有什么不同,那么人与人不同的地方到底是什么?我来这个世界为什么?”
这个问题,不同时间问,有不同的解。当时,我想我之所以能自己走出抑郁,就是对这个问题有了一个解:即为了不像尘埃一样被吹散,我要把我的名字变成铅字,我要写书传世。当时还太天真,以为把名字变成铅字就可以了。现在看,名字变铅字往往是毫无价值!关键看,你是不是可以撞醒未来的生命。
当时,这个解答对一个少年还是很有作用的。从那以后,我更注意多读书,更注意惜时如金了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每一个当下,都会有不同的解。但是,现在回想起来,就是这个初发心,无形中就左右了我的人生选择。物质、财富和权力,始终没有成为我人生道路选择的重要砝码,我一直在追随真善美的智慧。而这一切的开始,其实只是源于撩呆和一头猪的情感启蒙及其死亡残酷。
好多年后,我跟世界银行的同事安迪·黑马聊起这些段时光,那份雄心大志如同沉沉灰炭中隐约的炉火,虽然有确定的燃烧和热度,但总显黯淡甚至微茫,于是黑马看出我深具的一种忧郁情结了。他笑着摇头说:“你太悲观了!我不这样看”。
西方人确实很难进入这个很东方的思维。其实,黑马不知道。当一刹那间把自己与树叶等同,把一天与一万年等同,那是一种包含一切、覆盖一切的一下电闪,从此一天与一万年之间的张力,一个人与万事万物之间的张力,都同时集于自身,于是一个人会由此变得无比坚强。
我后来细思,当时把人跟树叶合一、把一天跟一万年合一,这是把自己消融于巨大无穷性之中的一种生存的基本技能。没这能力,烦恼、抱怨、愤怒会把一个人给毁了。于是后边的两问,就一直挂在那里。一刹那接一刹那地问,会在精神的深沟巨壑发出不同受力点的回响。
更为重要的是,让我从小明白了一个道理:向死而生,不是懦弱恐惧,而是从未来一个人死去的那一幅大画面,前进到当下。人们常常以为,头拱地意义就是从今天慢慢爬到未来,不需要抬头看路。错误!头拱地,最需要的是从未来的大画面前进到当下!而不是不看路从现在慢慢爬向那个未来的终点。感恩我老娘没工夫管我,给我足够的时间撩呆。那个不受控制的撩呆,竟是我一切觉性生长的季节。
现在回头来看这一段历史,有了不一样的意味。我们大部分人,尤其是我自己的大部分时间,确实和猪一样处在无明状态,一生被一种惯性推着走,也不知道终极目标。想想人也够可怜的。有了人脉,就被人脉占有了;有了资源,就被资源占有了;有了思想,就被思想奴役了。因为这些已有的包袱,我们不会再有新鲜的第一眼了。我们太成功了,我们已经习惯成自然了,我们才不会停下来问问:“我是谁,我要去哪里?”
反者道动。只要你能从惯性中停下来,就这么萌萌地一问,“我是谁?我要去哪里?怎么去?”你的思维就跳转了:从惯性思维中挣脱出来,跳到最终果的上来了。由此就会引出不一样的思维来。这也就是通常说的逆向思维,即不会再沿着从往昔前进到当下,从当下走向未来。而会反转过来,“从未来前进到当下,从当下前进到过去”。
前者被时间推着走,后者驾驭着时间走向最终果的。前者的代表,就是我的宠物猪“祥儿”,平时只知吃,最后才恐惧死。乔布斯与稻盛和夫这样的经营之圣,都是“从未来前进到当下”的代表人物。他们从来不活在过去的成功里,他们没有那么傻受那个拘束。他们始终知道要去哪里,他们始终把当下作为未来无穷性的一个原点。他们的思维方式不一样,他们最能抓住本。并且始终从本出发,从最终的果的出发。这是一种彼岸思维,这是一种逆向思维,这是一种多元时间力量都汇聚于当下力量的思维。
事实上,人类精神生命的旅行者往往具备超越世俗眼界的一种大能,我曾有幸亲历这种大能的冲击,也曾一再亲领具备这种大能的人的教益。老娘传承给我地头力,就是传我天下第一大能。“从未来前进到当下,从单下前进到过往。”我们实实在在是需要从未来出发思考一切的,我们需要立足未来感受当下和过去。
女儿去年11岁时,有一天她主动跟我说,“老爸,我最近琢磨了一下你那句“一天等于一万年”的话。我想可以有两种理解:一是可以把一天当作一万年来活;二是可以一万年当做一天来活。”
女儿的理解让我惊喜。我们差不多在同样的岁数,开始想这些没边没底的生命问题。她也从未来前进到了当下,她也想到了要只争朝夕!一代又一代人,只争朝夕奔向哪里?
当年我12岁时,终于度过那个睡觉不安的时光,是自己找到了一个路标:我可以写书把我的名字变成铅字,这样后来的人就知道有我这么个人来到过这个世界上。那个发心还真无形中左右了我一生的几个重大选择。女儿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了,是不是也找到摆脱生命无意义的出路?我知道,这个路标是根据每个当下的际遇,有不同的内容。
一个人与一片树叶没有什么不同,一天与一万年没有什么不同。我为什么来?我要去哪里?我该怎么走?
这个法则包含若干地头力品质:我是谁?我要去哪里?我该怎么活?向死而生,众生平等,只争朝夕,我为什么来,我要去哪里,我该怎么走,等等。
说实在的,这些问题还常常犯糊涂。而新的一代又来了,而且更有穿透力地在思考这些问题,为自己负责,为生命传承负责,我们还要进一步拓展视野。
是从现在慢慢爬到未来,还是从未来前进到当下?
从现在爬向未来,看上去最现实,而实际上最迷茫。当下难,意识牵,究竟苦。现实充斥着意识纠缠,混沌无常,蕴含着无穷的可能性。划破混沌无常,需要意志力。历史上所有伟大人物,所欲企业家以及各行各业做出不凡业绩的工匠们,都活在自己最真实的土地上——强健的意志力。诚可谓:
过往之事,皆是序章;
未来之象,全系意志。
强力意志,坚实土壤;
痴心妄想,不同凡响。
逆向思维最重要的特质,就是可以从未来前进到当下!从未来前进到当下,不停留在未来的大画面中,不在未来众多的不确定性中花费时间,而是凝神定志制心一处做好当下自己最喜爱的事。
2016-02-11 16:00:08